突然，一道夹着怒气的粗犷嗓音打断这一切：“谁在外面哭哭啼啼！李芸？谁进来了！小畜牲，告诉我！”
我被这声音震住了，连哭都顾不上，眼泪鼻涕卡在半截。
这声音，多么熟悉啊。
那女人，或者说，李芸压低了声音对我说：“我们出去谈吧，你等我拿件外套，我们出去谈。”
是慌乱亦或者窘迫？她又将话重复了两遍。
我思绪很复杂，只点头。
我到底没有勇气跨过那扇隔着病痛和药味儿的门，尽管没人认得出我，我却更不知如何面对。
陈姐的丈夫就在屋里，十六年前一巴掌将她扇得聋掉一个耳朵，将我逼得南下的男人，他就在屋里。
我牵着女儿出了门，女人把门关好才长长地呼出口气，如释重负道：“里面的是我父亲，我们出去谈一会儿，不碍事的，他不会走动。”
是什么疾病么？
“真遗憾。”我如是说。
“不，并不遗憾。”女人有些恶狠狠地说，“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，也不诧怪妈早逝……幸好，爸早几年干活摔断了腿，又莫名其妙失明，否则连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。”
该安慰还是同她一起庆幸不幸中的完幸，我不知要怎样答了。
“你是吴暮吧？”女人忽然又问。
不觉间，走出楼房，一股冬风吹来了，女人的头发被吹得零散飞扬，她只有二十多岁，一双眼睛望着我，却老练睿智地如同四五十岁。
她目不转睛地看我，让我无端生出许多情感，就像她母亲当年看我一样。一模一样。
“……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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