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卫一眼认出殷辉义,尴尬道:“郡王此时不便与大人相见。”“无妨,我等等就是。正巧带了些梅州特产,拿一些来给郡王。”殷辉义一步也不退。护卫只得引他进门。里间程念影被咬得耳朵痒痒,发烫。好像傅翊身上的热意将她也烧着了似的。她抬手抵住了傅翊的下半脸,将他生生推回去一些。寻常人但凡说出“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”的时候,便都当做调/情来听了。但程念影还认真思考了下。她道:“说了你又不高兴。”“……”“你说,你说来我听听。”“郡王想要的,凭何一定要得到?就因为你是郡王?”“……”“我看别人家中的财物也喜欢得很,但也未上门打劫啊。”“…………”程念影张张嘴还想说点什么,傅翊抬手堵住了她的唇:“好了。”他的手掌宽大,几乎将程念影整张脸都盖住。程念影缓缓一眨眼,挠过他掌心,心间那潭幽暗死水便又泛起涟漪。如何放下?他放不下。傅翊压住脑中暗涌的粗暴念头:“你走吧,有人在外头等着见我。”程念影直起身。傅翊复又叫住她:“只是让你走到别处去歇息,不是让你走出岑家。”免得听见“你走吧”三个字,当真欢欢喜喜地溜了。程念影步子一顿:“……哦。”谈判失败,须另谋他法。信件他不在乎,那他还在乎什么呢?他还要想什么?程念影想了会儿,——我?她微微瞪圆眼,将自己难住了。……程念影走后,傅翊却也并没有见殷辉义。殷辉义在那里等了又等,最终等来了大夫。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进门为傅翊诊治。“这是……”殷辉义皱眉。护卫叹气:“没法子,主子今日病得有些厉害。”殷辉义能如何?难道还能冲进去将傅翊从榻上抓下来吗?“老爷?”身边的长随露出忧色。“走吧。”殷辉义没能见到傅翊的消息,很快也传进了岑三等人耳中。岑三爷开始忧心起来,第二日特地去探访了傅翊。护卫领他进屋,和殷辉义得到的待遇对比起来,竟还有些叫人受宠若惊,心理上自然就亲近了些。“本不该搅扰你养病,但我们远在蔚阳,与那位殷学士实在没有过来往,想着问问郡王……”“他为何会来此地,郡王可有头绪?”岑三爷正要挨着床沿落座,但傅翊掀了掀眼皮,旁边的护卫连忙将岑三请到了凳子上去。爱干净得很!岑三爷嘴角抽搐。“他没有说自己的来意?”傅翊这才抬起眼。“只说是来找人的,要找的……正是郡王先前相中那个小禾姑娘。”岑三爷说完,便注意起了他的反应。傅翊眉间紧皱:“找她作甚?”“是啊,我也纳闷,殷家这位怎么会认识小禾姑娘?”“那他可找不到了。”傅翊语气冷淡。“是啊。”岑三爷轻轻叹气。“你便要提防了。”岑三爷身子前倾,声音有些急:“何出此言?”“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“还请郡王详说。”“你且问问他,若找不到这个人,他是不是就不走了?”“不必问,他正是这样说的!”“那三爷还不明白为何吗?”“是岑家近年来,哪里得罪了御京里的贵人?”傅翊笑道:“你直接问他就是。”“他会说?”“官场中人,俱是圆滑人物,殷家无故何必与你岑家结仇呢?他若不肯说,再议。”岑三爷点点头去了,临走还问了问傅翊的身体:“可有好转?”傅翊还是那句:“死不了。”岑三爷无奈叹气,倒不怎么提防他了,只全神贯注地想着弄清楚殷辉义怎么回事。出来后,岑三爷就去见了殷辉义,告诉他,那“江姑娘”是找不着了。“殷学士此行恐怕不只是为找她吧?何不坦诚相告,岑家也好出出力气。”殷辉义也不想和岑家正面冲突。一旦殷家与岑家斗起来,便是渔翁得利。何苦呢?因而只要人能给他找来,只要殷恒未死,那么接下来便无非是谈赔偿了。但现在……江姑娘找不到了?殷辉义憋着怒火,转声道:“听闻蔚阳新上任的县令被吓死了?”岑三爷目光闪烁:“隐约听说了,怎么?这与那江姑娘有关?”“嗯。”岑三爷觉得不对劲,于是晚间二度拜访傅翊。大抵与他说了,又问:“郡王从前就认识小禾吧?”傅翊却没答这话,只道:“那他真实目的,就该是冲这个县令来的。”“小小县令与殷家有何关系?……殷氏子弟?但殷氏子弟岂会来此做官?”傅翊语气淡淡:“你去调那县令赴任时的公文来瞧一瞧不就知道了。”岑三爷点头照办。一纸公文几乎连夜送到了岑三爷案头。“姓翁,并不姓殷。”岑三爷皱起眉,反复摩挲上面的名字。岑瑶心陪坐在一旁,蓦地想起来:“殷辉义的妻子是不是姓翁?”“原来是岳家亲戚。”岑三爷一拍手掌,但说完,还觉得不对。“纵是岳家亲戚,何须殷辉义亲自走这一趟?”岑瑶心也不大清楚,便道:“何不再问郡王?”岑三爷进门的时候。程念影正来到傅翊床前,问他:“你怎么病还未好?”这时岑三爷的脚步声响起。傅翊眸光一动:“不能叫他看见你回来了。”说罢就要伸手去揽程念影,要将她藏入被中。程念影心道哪里这样麻烦?她身子一矮,就滚到了床底去。傅翊:“……”等岑三爷进来,正好对上傅翊略微不快的目光。岑三爷心道这是怎么了?总不能是我得罪他了吧?我这还未开口呢。岑三爷清了清嗓子,将县令姓翁的事一说。“哦。那可能是殷辉义的儿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