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白正跟刘玄素说话:“听说郑夫人今日一早已经来了……”
忽地瞧见裴寂停了步子,崔白便也跟着停住了,正要问时,裴寂又抬起脚走了,崔白忙也跟上,低声问道:“无为,有什么事吗?”
裴寂没回答,只迈步往前走,待走出含元殿后,这才压低声音说道:“我方才留意看过,从紫宸殿出来,这一路值守的宦官、宫人全都换了。”
崔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,只是这些宦官宫人平日里太不起眼,虽然看了又看,还是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从前的人,刘玄素跟上来,低声道:“会不会跟清河郡公夫人闯宫的事有关?”
“眼下还不好说。”裴寂心里也是这么猜测的,道,“得空问问姜规。”
若真是因为刘氏上次闯宫,神武帝更换了沿途的守卫,那就是说,神武帝已经知道惠妃私下里动了手脚,再加上神武帝特许崔睦的母亲入宫陪伴,是不是说,神武帝想用这个行为抚慰太子?如此,神武帝心中,是不是依旧将太子视作最佳的储君人选?
紫宸殿中。
赵福来提着玉壶,往白玉碗中倒着蔗浆,道:“从宫门到殿前的守卫全都换了,上次那批人也都发落了,杖毙一人,入永巷六人,还有十二人罚做苦役。”
“好,”神武帝抿了一口,“就这样吧,以后挑人时你留神掌掌眼,别让那些眼皮子浅的混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赵福来答应着,又道,“郑夫人已经入宫了,太子那边说,郑夫人和良娣想要过来向陛下谢恩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神武帝一口拒绝,问道,“杜忠思和康显通什么时候能到?”
后日就是重阳,神武帝特招各方节度使入京,共度佳节,赵福来算着日子,笑道:“今晚大约也就到了,最迟也是明天。”
神武帝点点头,又问道:“杨士开还没走?”
“听说正在到处买花,筹备过重阳,”赵福来笑了下,“太子妃急得着急上火,遣了卫队去催促,谁想河间郡公夫妇两个都倒在床上,重病不起,也只好罢了。”
神武帝又抿了一口蔗浆,笑了下说道:“太子还是心肠太软,手腕也太软,全不像朕。”
赵福来不敢答言,见他放下玉碗,连忙再要添蔗浆时,神武帝已经站起身来,道:“走吧,去蓬莱殿看看惠妃。”
赵福来便知道,这是才处置了那些人,要去安抚一下惠妃,连忙整了衣冠跟上,又向张登仙吩咐道:“你去趟东宫,向良娣说一声,陛下知道了,不必过来谢恩。”
张登仙踏进崔睦的寝殿时,就见崔睦闲坐榻上,她母亲郑氏在边上作陪,看见他时郑氏连忙站起来,笑道:“张常侍来了!”
“见过良娣,见过郑夫人,”张登仙笑道,“陛下令我来跟良娣说一声,他知道了,不必过去谢恩。”
崔睦忙命人拿了封赏递过去,又说了几句闲话,待张登仙走后,崔睦却是叹了口气,道:“圣人如今,一两个月也见不着一次,想着这回能借着谢恩见一见,谁知又不成。”
郑氏也有些失望,但崔睦还在孕中,她便不肯露出来,只道:“圣人特许我入宫,已经是少有的恩遇了,由此可见,圣人心里还是很看重太子的,你放心吧。”
“是。”崔睦笑了下,下意识地抚着肚子,“但愿这次能添个男儿,东宫也真是急需要添一个男儿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