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人摆弄通讯器,齐楷自然是撇开眼睛一眼都不敢窥探的。他扭过目光看着体征监测仪,眼见着心率指数一点点升高,都升高到飙红“滴滴滴”报警了。
然后突然又是一降,紧接着心率血压呼吸血氧饱和度体温等等指数全不正常了,报警声响成一片。
齐楷和医生们围在床前苦劝顾清要心平气和不能情绪波动太大,顾清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了,只觉得天都塌了,完了,先生厌弃他了,先生不要他了……
心窄得难受,顾清把脸扎进枕头里,偷偷抹了抹眼泪,顺便把戴着口枷咽不下去的口水也狼狈地蹭了蹭。
齐楷看了眼越来越低的血氧饱和度指数,不由心焦不已,他不能把行动不便还被噤了声的重伤人员自己丢在屋子里,监控什么的更不可能,只有主子监视下人的道理,哪有倒反天罡的。
齐楷脑袋中顿时转过了十几个想法,当即把医用口罩当成眼罩蒙到眼睛上,对几个医生打了个手势,让他们照做,说道:“夫人,您别闷着,属下们把眼睛遮上了,您就当我们不存在。您要是需要我做事,就清清嗓子。”
顾清从枕头上抬起脸,眼睛已经红得和兔子似的了。他盯着眼前的地板发呆,眼神逐渐从茫然聚起一点光,变得坚定不移。跟着先生的这十年,登顶的路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,自怜自艾可没有用,他要重新走回先生身边。
顾清收起脆弱的神情,轻咳一声,齐楷摘掉遮眼睛的口罩,单膝跪下把平板呈到他面前。顾清写道:“你们先出去,我要打个通讯。”
齐楷虽然不知道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要怎么和人通话,但看他的状态还算镇定,放下心来,不该关心的事没有多问:“那我们先退下了,您忙完按这个呼叫铃就好。茶饮已经都准备好了,您想喝点什么?一会儿我给您带进来。”
顾清:“白水就好,多谢楷哥。”
“不敢当,您叫我名字就行。侍奉您是属下的职责所在,您无需客气。”齐楷领着屋里的人退出门外,在心里感慨着顾清真是个好孩子,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念旧,每次见都叫一声哥。
顾清拨通了尚宇的通讯,尚宇接得很快:“夫人晚好,给您问安。”
顾清咬着口枷,连口水都控制不住,说不出话来。他用指甲极有规矩地敲击床板,深深浅浅的“笃笃”声顺着通讯器信号传到尚宇耳朵里。
尚宇将敲击频率在脑袋里自动转换成字母翻译成语言,顾清停下,他又等了三秒确认不敲了,才回答道:“主子在卧室,还没就寝,没传人进去伺候洗漱。”
顾清敲:“尚大人,帮我向先生求求情吧,能不能开恩卸掉刑具,太难受了。”
尚宇看了眼医生传来的检测仪的数据和血液化验数据,被一片上上下下的箭头晃晕了眼——几十个项目几乎没有在正常值范围内的。他把数据传给侍从,示意他打印出来,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三分温和:“知道您难受,我现在去找主子说,您等我结果吧。”
尚宇拿着检验报告单,端了一杯热牛奶敲门进了卧室。严承庭还坐在沙发上,似乎一晚上没动过,衣服也没换,穿着正装皮鞋,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想事情。
尚宇今晚本来不打算近身伺候了,他挨了鞭子疼得七荤八素,伤口发炎烧得晕晕乎乎的,怕近前伺候不好,为了替顾清求情也只得克服一下了。
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,取来拖鞋跪到严承庭脚边,仰起头询问:“主子,您忙了一天肯定乏了,泡个药浴解解乏好吗?”
严承庭懒得说话,伸了下脚表示默许,尚宇为他除下鞋袜换上拖鞋,按了两下通讯器上的某个按钮,让侍从进来去浴室准备药浴。
趁着侍从准备的功夫,尚宇试探着道:“主子,别院传了几份夫人的体检数据回来,您要看看吗?”
严承庭瞬间黑了脸:“不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