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沧风殿的时候,也并未被谁看到。睡眼惺忪的侍者见墨君圣从外面进来,几乎要把眼珠子都揉掉了。
“只是见外面月色通透,一时睡不着,在殿所周遭的水边走走。”墨君圣随口编排,侍者也是诚惶诚恐唯唯诺诺。这样失职的事,想来一定不会声张出去。
拢着外衣拾级而上,侍者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,显然是被吓得狠了,一步也不敢稍离。
月上中天,人倒还精神着,便吩咐侍者掌灯,再侍候笔墨,自己坐在案几旁挺用心地默书。其间正好添了两次茶,便听见外头有些声音,知道是淮山君回来了。
“殿里挺暖和的,怎么手还这么冷,”淮山君捏着墨君圣执笔的手,一面将自己的披帛搭在他肩上,又将那垂落的长发撩到外头,“吹到夜风了?”
“睡不着,去底下走了走。”案几在背风处,一侧的隔窗并没有打开。墨君圣说着,借余光扫了一眼,但见那侍者格外安分地缩在角落里,并没有打算多嘴。
淮山君的笑意很轻薄,就像是晚间山里的岚气,须臾就散尽了:“既然如此,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?”
墨君圣将笔半搁在笔洗上,眼也不抬:“没有。”
“是什么也没看到,还是觉得看到的东西没意思?”淮山君略笑,挑起墨君圣的下颌,泛着凉意的唇,无尽轻柔地吻在他的眉梢眼角。舌尖触碰,凤眸流转,睑帘底下微末的颤动让淮山君低声地笑了一下。
“随波逐流的月光,都是那样,没什么可看的。”墨君圣好似挺厌烦地推开他。将笔在笔洗里上下晃动着,见那絮一样的烟雾翻腾着漫上来,说自己有点心烧。
手上还是凉着,但越往上,越能感知到那皮肉底下纤细的暖意,在随着脉搏起伏涌动。
淮山君笑道:“兴许是穿得多了呢?”但见清透的披帛下,是锦缎所制的黛青外衣,光泽潋滟,其上以银丝线绣着灵逸的水纹,矜口半拢着,只流出一段月白的领子,格外像是水上的浮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