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料想能撑一年,没想到数月就守不住了,除非曹孟德此刻便赶到寿春,快速击败城外的汉军,不然他必将难逃一死。
袁术苍白的嘴唇抖动,努力保持声音不发颤,对同样大惊失色的阎象与杨弘,勉强挤出话,问道:“两位,此时寿春已残破,青州军眼下即将杀进城内,袁氏与诸位应当如何是好?”
老实说他还不想死,他还有传国玺,还未即位称天子,诸多的富贵还未享受完,那些美酒佳肴、绰约多姿的舞女,削肩细腰的乐女,天下钟石丝竹之音,还未服冕乘轩过。
就这么丧命寿春,也未免太可惜了。
可青州军称他为汉贼,列举了诸多罪名背在他的身上,刘玄德身为汉家宗亲肯定不会放过他。
袁术蓦地生出几分后悔之意,要当初不死守寿春,反而弃城跑去庐江舒县,待到汉军攻打时,再逃去江东,想必还能保住性命。
想到这儿,袁术后悔不已,百般滋味涌上心头。
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:“错了,错了,我真是错了。”
阎象听到后,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,咬紧牙根道:“袁公,事已至此,此时说这些还有何用?”
“汉家天命未绝,若公早怀有匡扶汉室之念,焉能有今日之祸,悔之晚矣。”
阎象不由泣血捶膺,哀痛欲绝。
他很早前就对袁公说过了,汉统虽微弱,却没有殷纣的暴虐无道,也没如秦末那般苦秦久矣,天下皆反的局面。
别说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辅佐汉家,就是当年周朝后稷到周文王数百年的时间,对天下积德累功,还犹服事殷。
袁氏数十年又有多少功劳,还偏行篡逆之举,搞得江淮无人不知,如今更是连向汉王投降的机会都没有,不然何至如此穷途末路。
连袁本初都还能让河北袁氏举州而降,就你袁公路无法降,难道还不知道原因吗?
袁术听罢,本欲开口说些什么,最后只好瘪着嘴不再吱声,侧身望向长史杨弘,却发现对方早已瘫坐在地上,眼神空洞,嘴里不知小声念着什么。
又见阎象颤抖的唇齿溢出连连叹息,袁术眼底也不觉闪过一丝悔色。
正如阎象所言,反水不收,后悔不及,现在做什么事都晚了,亡可奈何,只有坐而待死的余地。
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,堂内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。
不同于袁氏府邸众人,一片愁云惨淡。
汉军在西边城墙如潮水般涌进寿春城,如饥如渴的拔刃张弩,鼓噪而进,不顾身上的伤势,撵着敌军脚后跟,左劈右斩一路冲杀。
军士们双眼嗜血哪人多就杀向哪里,手中的环首刀大开大合,专门往袁兵脖颈甲胄薄弱处,重重地劈下去,敌兵脖颈应声折断,鲜血冲天而起,残躯瞬息倒地,连惨叫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