剩下的云中醉还摆在石桌上,裴云初刚落地,就闻到此处和许然身上一样的酒香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喝了酒,在昏沉的暮色里,许然的脸色有些淡淡的绯红,眸光懒懒散散地落在裴云初身上,问道:“累了?”

    裴云初赶路赶得急,确实有些许疲惫。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裴云初看向桌上的酒,扯开话题:“仙君今日喝的酒似乎与往常不同。”

    许然微怔了一下,极轻的咬字,半开玩笑道:“仙君?”

    比“您”更客套了。更何况,如今可不会有人再称玄灵为“仙君”。许然眼眸深邃如墨,不带情绪看人的时候,近乎审视,带着凌冽森然。

    裴云初没怂,也没避开他的视线:“我从前不知你的身份。”

    他神态自若,语调也没什么波澜,竟显出一板一眼的认真:“我只认识许然,对传闻中的罪仙并不了解。即便现在,我依旧更相信我自己看到的。”

    他看到的许然……分明就是个很好的人。

    其实裴云初心中也忐忑,他不知道自己如今这样是否算过界,但前些日子的相处让他隐隐觉得,有他陪在身边的时候许然会比一个人要高兴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,耳边才传来一声轻笑:“那便叫许然。”

    随着天色的黯淡,那阵熟悉的疼痛又开始缓缓复苏,他云淡风轻地坐着,伸出两根手指将酒杯抛来抛去。

    一滴未尽的酒水滴在石桌上,酒气未散,许然没再倒酒。

    “云初?”他语气如常,仿佛还是在唤当初那只毛茸茸的白色短腿小猫:“过来一下。”

    根据多日的经验,裴云初立刻明白许然这是开始疼了,他迅速将准备好的蕴神珠放在许然手里。

    “有没有用?”裴云初站在旁边微微低头,垂下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担忧。

    圆润的珠子微凉,在掌心轻轻滚动,许然将它握紧,片刻后道:“蕴神珠?”

    许然怎么什么都知道?裴云初停了一会儿,缓慢点头。

    “自然是有用的。”许然没有推辞,掌中灵光流转,将蕴神珠收下了。

    无论是仙还是妖,都会因疼痛变得脆弱。许然却好像永远都没什么反应。

    浓云被风吹散,一轮弯月慢慢显现,石桌上是晃动的清光和树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