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奇同修之谊,非能用言语叙说得清,哪怕当年多少不甘怒怨,却也在金鎏影出手背叛的那一刻,烟消云散了。
墨尘音一步一步上前,面向六弦之首,拂尘入臂弯,继而行礼,“四奇之末,拨弦道曲墨尘音见过宗主。”这是迟来且应尽的本分,是四奇承认如今六弦之首地位之举动。
他再转身面向昭穆尊,果然是意料之中与过去截然不同的面容。
已在白虹剑气之下遍体鳞伤,眼前身形陌生的金衣道者正以刀拄地,勉力起身,而身形略微僵硬。与尹秋君同样,只有此刻同修之到来,才让这二人内心存有几分难以言说之悸动。
“是你……”昭穆尊口中再道,“你,回来了……”
“许久不见。”
墨尘音一声轻叹,“非但是吾。伊,也回来了。”
这回连后方尹秋君一时也沉默。
那个“伊”,自然是指当年被伤害的核心人物,四奇同修之二奇峰道眉赭杉军了。
“这里有一封信,你要看一看么?”墨尘音以拂尘化出一张封好的信函,向前一步递了过去。
昭穆尊微微牵动嘴角,像是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,“哦?是有人托你带来的信函么?”他抬手自昔日同修手中接过,内心已是笃定这是一封来自赭杉军的信,但在拆开封皮,见到内中那张皱巴巴的黄色纸片时,眼神忽然凝固住。
信很简短,大概只有两三行内容。
尹秋君在后方察觉同修情绪不对,立刻上前一步,目光扫向昭穆尊手中白纸。纸张显而易见很有些年头,字迹略有无力,像是临终时留下,旁边还有被手指抹开的陈旧血迹。
纸上的字迹,很熟悉。
“是宗主……”
尹秋君失声。在两人心中、口中所称呼的宗主,唯有已长逝在封印当中,玄宗当年的那位。
这封看似写于弥留之际的信件,大概的意思是我不怪罪你们,也不怨恨你们。
——但是过错需要有人背负,所以,吾走了。
苍的声音自前方传来
“当年之战,未来得及撤离之人皆数陷落,其中亦有近乎千数之玄宗道子,月华之乡全数覆灭,无一人生还。山门同封之日,除去宗主,亦有数支脉耗元而亡,道境一半山河化入虚无,生命不存。”
六弦之首立于墨尘音的后方。
“金鎏影,紫荆衣,数千同道之血,皆因你二人所流,之所以原谅,非是全然因这封遗留书信,而是逝者已逝……牺牲,已然够多。”苍慢慢道,“然,玄宗虽能原谅,道境罪愆难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