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秋颤动着双颊,撇嘴睁着眼,害怕一眨眼就泪滴落下。可即使她敛着这汪泪泉,泪水还是涓涓流淌,润湿了满脸。
她的双唇也颤:“这个字……这个字,我跟在您身边十几年,从来都没有……”
她猛吸了一把鼻涕,把哽咽声掖回了喉中。
苏晓会意笑了:“傻孩子,原来你介意这个啊,你既然想叫阿娘那便叫吧,从今儿开始,咱们称呼就改了,我本来就是你娘呀。”
苏晓揽着她的头,阿秋就咛的一声哭了。双肩在她怀里颤抖不住,所有委屈的眼泪尽数流淌。她哭的很痛,能从胸膛里头发出回声,闷闷的,嗡嗡的。
苏晓顺着她的背,“哭出来就好了,哭出来就好了。这么些年憋了很多眼泪吧,但你自己也知道的,当初你和菟儿,娘总是更信你多些。现在乐儿还小,娘也是担心呀,怕一个不小心她再像菟儿那般生病了,那可怎么办呢……”
阿秋伸出双臂紧紧回抱着苏晓,小声颤颤担惊受怕又梦想成真的喊了一声“阿娘……”
阿娘两字起声有力,字音儿又收的短促,还裹着未尽的余音。这样的恩泽她还不敢相信。
“唉!”苏晓明亮亮的答应了。
这声唉是一座灯塔,火速照亮了阿秋缱绻不安的心。这片刚刚还悬浮的心总算落定。
她喜悦着,这场泪流到尾声,由苦化甘,脸上黏着的不再是咸苦,而是幸福的粘稠蜜糖。
“好啦,别在这儿窝着了,回去。”苏晓拽她起来,拉住了手。
阿秋拭干净挂在下巴的残泪,吸吸鼻子抿抿唇,从哭红的脸上绽放出花儿般的笑,带着前所未有的归属感。
苏晓见她笑脸,满意的点点头。
她被苏晓拉着手回屋,离开的时候掂了掂小碎步,快速的用鞋底将方才写下的字抹去。
异途同归?才不是呢!呸呸呸!真是的,我方才怎么会这样想呢!
此时的她知足万千,千万知足。
一个称呼,一句阿娘,得以救赎。
疤脸女人元晴抱着凡玉菟的墓碑哀嚎,嚎了一阵儿累了,靠在墓碑上,吹着还有点凉的春风,望着眼前浅绿的原野。
野花发了芽,开出嫩黄色的小花,在微风中依依摇摆。
“小菟儿,宝宝,你怎么就不愿意认娘呢?你泉下有知,终于知道你是我腹中之卵所化了吧。宝宝,你说说,你当初怎么就至死也不相信娘呢……你连眼都不愿意睁……”
说到这眼泪又流下了,泪滴滑过到了嘴里,还是咸苦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