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段纨面前替姜濯打过掩护,那么有来有往,请他帮这一个忙应该也不算过分。
姜濯看了她一眼,想说什么,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。车子七拐八拐地在大雨里绕了一圈,最后在一个像是地下车库的地方停了下来。姜濯拔了钥匙,对她说:“下车。”
姜翡看了一圈:“这是哪儿?”
姜濯推开车门,头也不回地说:“崇明岛。”
他在糊弄谁呢?
姜翡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天方夜谭:“这儿开车到崇明要两个小时。”
姜濯用那种“你也知道要两个小时啊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,说:“两个小时,这个天气你能打得到车?上楼。”
车库里空荡荡的,没什么人。姜翡相当憋屈地跟着他从出口出去,又上了电梯,显示屏上的楼层数跳转,她等得快要睡着了,电梯门才“叮”的一声向两边打开。
不算很大的一间公寓,进门的柜子上放着几部大部头的书,那本打过蟑螂的《国际关系与僵尸理论》压在最底下,一幅被打入冷宫的样子。客厅里有很大的落地窗,外面下着大雨,望出去是雾蒙蒙的丝绒夜幕,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是大海上赤金色的漂浮岛屿,漫无边际地淌来淌去。
他平时就住在这儿吗?
姜翡还钉在原地出神,不知道这位朋友今天吃错了什么大发善心药,三更半夜把自己带到他家里来。
姜濯从柜子里拿出崭新洁白的浴巾和浴袍,拿剪刀剪掉标签,又一股脑塞给她,“去洗澡,浴室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,牙刷在镜柜里。”
她抱着一堆东西晕晕乎乎地进了浴室,环顾了一圈,虽然不抱任何希望,还是探出头去问了一声:“你这儿有卸妆霜和化妆棉吗?”
“没有。”姜濯面无表情地从楼上走下来,抱着一床厚厚的毯子,往客厅的方向一指:“你睡沙发,明天早上自己回去。”
“……没有空的房间了?”
姜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说:“你要睡地板?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姜大小姐终于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了,又把头缩回去了。
浴室里有家政打扫之后的消毒水和清洁剂味道,还有那种关了很久的房子里落灰和密闭的气味。她把衣服扔进洗衣机,打开花洒,站到热腾腾的热水底下,费劲地举着弄伤的胳膊、不让伤口沾水,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——他今晚岂不是也住在这里?
她纠结得整个人泡在一堆说不出来香气的泡泡里,洗完了澡、擦干头发,从柜子里找出连标签都没拆的吹风机,一边吹头发,一边还在纠结。这么回家虽然很难堪,但是——
姜翡举着吹风机,正在这个“但是”里纠结无数种可能性,突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,好像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。
暴雨夜谁会来别人家里做客?姜翡觉得奇怪,关掉吹风机,这下子听清楚了。
那个门外的声音居然很熟悉,结结巴巴的:“那那那那是什么声音?哥,你你你你家里好像有人、你你你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