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春林自见了她后就一直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,打量一番,发现她腰间挂了一个淡粉色香囊,暗道,莫非她来之前还特意装模作样弄点药材放香囊里,以证自己是“内行人”?

    我倒要看看你几斤几两。

    他笑着道:“裴副使客气。裴副使,你腰间这香囊,里面可是加了药材?”

    “张院判慧眼如炬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哪几味草药?”

    清儿一顿,看出眼前这个青年眼中夹带戏谑,转而笑道:“张院判博学多闻,这几味药材必然难不倒你,不妨先自行分辨一番?”

    “我闻出里面有月桂、连翘、石菖蒲、甘草……”张春林停下,又仔细嗅了嗅,“应当还有一味……”

    清儿见他迟迟没有继续,便回道:“是江珠。”

    张春林思索着,连连点头,对她有些微的改观,也暗暗自嘲方才自己的想法确是狭隘了,“以江珠做药引置于随身香囊中,张某倒是见所未见。”转而劝道:“这几味药材皆有宁神补气、清热解毒之效,但其中石菖蒲药性较烈,裴副使慎用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张院判提醒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回去路上与蔡文千分道扬镳后,不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,清儿和伊伊找了一处房檐躲了进去,伊伊判断这雨一时不会停,见清儿情绪低落,暗自叹息,从怀里掏出手帕铺在地上,让清儿坐下。

    两人一坐一站,望着外面瓢泼而下的雨帘,沉默了好一阵,清儿喃喃道:“又下雨了……九爷腿伤该犯了。”

    伊伊一合计,九爷的腿确实有半年时间没有让裴清针灸了。她低头看清儿,“无妨,七夕节我带你出去见九爷。储籍轩……我打算今晚去看一下。迷香粉还有么?”

    “迷香粉用完了,我改天做了再给你,储籍轩暂且不要去。”清儿扯了扯嘴角,沉默了会,抬起头和她对视,轻声问:“季蝉的事……是不是他?”

    伊伊神情一凛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她的孩子为何突发重病……莫不是被人做了手脚?”清儿顿了顿,低垂眉目转开头,看着暴雨涟涟,情绪很低落,“他要搅弄风云我不反对,但是不要伤害无辜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伊伊冷笑,“季蝉之事我们确有插手,不过也只是推波助澜、适时给予帮助而已。她擅自翻供,却没有提前告知我们,我们现在也不知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了。至于她孩子的病——她更是没有提起过。我们与她合作是各取所需,谁知她竟然没有对我们坦白真相,真真弄得九爷里外不是人,计划全乱。你与九爷相识三年,这三年他是如何关照你护佑你的?到头来,你竟是如此看他的么?”

    清儿发现自己这段时间,愈发的心神不宁了,看来香囊里的石菖蒲分量还需要再加一点。

    她双手捂脸,闷了好一会,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,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伊伊默然看了她许久,转过头盯着雨幕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雨停后,二人返回羲和宫,在殿门口迎面遇上一行人,为首的一身奢华宫妃服饰,美貌袭人,两相一碰上,那妃子眉开眼笑,脆生生道:“来者可是裴清姑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