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郡主,您此举是将奴婢视作贼人吗?”菖蒲言辞激烈道,“奴婢身家清白,父辈都在朝为官,郡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奴婢?难道就不怕传扬出去寒了众人的心吗?届时谁还会对您忠心?”
贺兰昭轻飘飘一笑:“我可以把你这句话视作对我的威胁吗?”
菖蒲一愣,忙说:“不敢,只是……”
“若觉得我此举不妥,事后你可以去找尚宫局、礼部或是宗人府申诉。”贺兰昭道,“当然,你也可以自请出宫,想来你在朝为官的父辈们都会鼎力相助。”
怎么可能!
菖蒲心头怒火中烧,想她官家小姐出身,本应该服侍正经主子,偏偏被调来服侍贺兰昭这么个“郡主”,谁不知道贞穆郡主父母双亡,除了有太皇太后的庇护外一无所有,何况如今这后宫早就改姓崔了,太皇太后也不过是守着个名头过日子罢了,更别提贺兰昭。
但若让家中长辈知道她是因为这样的事想出宫,别说什么鼎力相助,不被打死就是好的了。
贺兰昭,卑鄙!
菖蒲恨得磨牙,偏偏柳枝又重复问了她刚才那些问题,她只能忍气吞声道:“奴婢菖蒲,景明十二年入宫,最早在御膳房干活,因为得到御膳房尚宫的提拔从而调去御膳房隶属的珍馐署干活,一个月前寿安殿选调宫女,奴婢被珍馐署的管事举荐被调来枕山草舍为司膳宫女。”
柳枝笔下生风刷刷记录着,连头也没抬,掀开一页纸,又问下一个人。
就这么询问了整整一天,枕山草舍上上下下七十二人的背景都被记录在册,由柳枝整理好后交给贺兰昭过目。
贺兰昭拿着朱砂笔勾勾画画,不时叹气。
柳枝问道:“郡主,有什么不妥吗?“
贺兰昭眉心紧蹙:“我发现枕山草舍内人员分配很不对,但凡有一点实权的全是有背景的,你看这个宫女,她曾因与上峰争执而被责罚,但一个月后反倒被调去做了采买宫女,采买这个职务看着不起眼,实际上油水可多了。而这个莳花管事,她入宫四十年,甚至曾被先帝夸赞过技艺超群,但偏偏因为她是贫民出身,所以四十年来只升迁过一次。”
柳枝垂目道:“郡主,奴婢其实也是靠义父……”
“不对,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。”贺兰昭摇头道,“我并不是说枕山草舍内不能有关系户…呃,不能有靠裙带关系的人,能有这些关系是运气,能用好这些关系才不容易,菖蒲、仙荷她们都是有背景、资历深的宫女,可她们却忘了在这宫里要谨言慎行,反而倚仗着这些关系横行霸道,这不仅是给自己埋下祸根,也是间接害了给她们提供便利的人。”
“是了,义父曾教导奴婢,在宫里每说一句话都要先过过脑子,更不能仗势欺人,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,今日自己欺负别人,保不准明日就有更厉害的人来欺负自己。”柳枝说道,“还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,要奴婢多看多想多学,自己有本事了,做靠山总比到处寻靠山要好。”
贺兰昭静静听她说完,方笑了笑道:“你义父很有智慧啊,也对,没点脑子的人做不了事也成不了事。”
柳枝听到她这样说,笑道:“奴婢替义父多谢郡主赞赏。”
贺兰昭点点头,又问道:“你觉得淼淼此人如何?”
“淼淼么?他出身寻常,但脑子灵活,也很肯做事。”
“可他在枕山草舍很受打压。”